第五章-借刀杀人
豪迈爽朗的大笑声轰然响起,连密室四壁上的石灰都被震得而落,充分显示出来人深厚的功力。
“你们劳师动众,不就是为了刺杀我龙某人而来吗?如今我便自动送上门来,看看魔门三大势力之一的‘地府’,有何高手可与龙某一战!”
原天放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,盖因这声音的主人,是他化了灰也认得出来的,是他又怕又恨的一个人。
原天放失声道∶“是‘天敌’龙步飞!他怎会知道这里的?”
他怀里的唐娟身子一震,不敢置信的道∶
“真的是龙步飞?!”
原天放细目中闪过畏惧和憎恨参杂的光芒,倒还是畏惧多了一些,点头道∶
“我绝不会听错他的声音,一定是‘天敌’龙步飞没错。”
三年前,原天放在“平原湖”一带作案,不幸碰上了龙步飞,本来前者根本没把这号称正道第一高手的“天敌”大侠放在眼里。谁知道动起手来,才知道人的名,树的影,龙步飞的功力深厚,远在他想象之上,动手不过十招,原天放已经完全不是后者的对手,被龙步飞一掌正击在胸口之上,幸好还能及时拖命而逃。
那一掌让原天放足足养了一年才把伤治好,从此以后,他就把“天敌”龙步飞此人恨之入骨,但也畏之入骨。
所以君天邪在“刀野原”上提起龙步飞的名号时,原天放才会那么震惊无神,失去一贯的冷静,后来虽证明是虚惊一场,但也因为君天邪揭露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疮疤,而让他引为奇耻大辱。
可是现在,这声音的主人却是如假包换的“天敌”龙步飞!
唐娟听到上面的打斗声渐转激烈,着急的道∶
“如果来的真是龙步飞,老大一个人未必应付得来,我们要赶快上去帮手!”
唐娟跳下床来穿起衣物,见原天放犹愣愣的留在榻上出神,急得跺脚骂道∶
“五哥!你还在发什么呆?快过来穿衣服啊!”
原天放“喔!”的一声回神过来,表情也由恐惧转为凶厉。
“对!这次我们人多,更连老大也在,龙步飞敢不知死活的上门挑衅,我们就让他来得去不得!”
唐娟目中闪过一丝毒蛇般的危险光采,冷笑道∶
“这还用说吗。”
龙步飞一闯入分舵内就被发现,其实倒不如说他是“故意”被发现的。
守卫的两名邪人只觉一阵旋风由入口处卷入,跟着一个英伟无比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正气,有如天神一般的男子,已出现在他们眼前。
两人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,龙步飞双掌一动,一道莫可抗御的大力已带着他们身不由己的撞在墙上,昏死过去。
这撞击声却惊动了入定中的“血龙”独孤忌,自他的居室内飞悼u茈X,在信道上和龙步飞狭路相逢。
独孤忌一看到龙步飞的身手气势,便知道来人是他生平仅见的高手。
等到对方开口自报身份之后,独孤忌除了惊讶之外,更多上几分的是猜忌和怀疑,龙步飞为什么会知道“地府”计画暗杀他?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?这些谜就像一根刺一样,梗在他心头不能除去。
难道府里出了内奸?
独孤忌知道今日事誓无善了,深吸一口气,提聚功力,当掌心变得血红一片时,大喝道∶
“龙步飞!接我一掌!”
带着血腥气味的掌风挟风雷之势攻向龙步飞,后者直到此刻,才算是遇上需要他认真的敌人,大笑道∶
“接你一掌又有何难?”
转身踏马,反手一掌迎上。
“啪!”
两掌相接,出奇地竟未传出气劲爆响,反而龙步飞感到对手功力内带着一股奇异邪恶的黏劲,竟把自己体内经脉的血液吸纳过去,心头一震,想起魔门中一种着名的邪功,沉喝道∶
“化血散手?!你是‘血龙’独孤忌!”
独孤忌那张阴沉的枯脸上闪过一丝阴险的笑意。
“正是本人,龙步飞,你自命英雄了得,殊不知我的‘化血散手’专门侵蚀内家真气,待你全身血液被我所化,你这不知所谓的正道第一大侠,就要变成一具干尸!哈┅┅”
魔门功法讲求损人益己,“化血散手”更是其中代表性的武学,若龙步飞一上来便知道独孤忌的身份,必不会选择硬拼这不智之举,而这正是后者刻意经营出来的结果。“魔龙”独孤忌能成为七兽之首,除了武功外,心机也是一重大因素。
龙步飞只觉体内血液如溃堤般被吸入对方体内,血为气之本,气血流失,功力也就跟着剧降,更失去能够震开独孤忌的能力,这就是后者“化血散手”的利害之处,一旦黏上,就要至死方休。
龙步飞那俊伟无匹的脸上,因失血过多而渐变苍白,难道一代大侠,今日就要命丧于此?
“邪魔外道!这点小伎俩就想致龙某于死地?你还没那资格啊!”
龙步飞被独孤忌的卑鄙手段激起真正怒意,猛提玄功,内力送到两臂之上,反方向同时一转。
独孤忌忽觉自己的化血奇劲像是投入了虚空中一样,空空荡荡的毫不着力,亦无任何东西可吸,跟着就是两股奇大的力道,把自己的身体像当成拧湿毛巾一样的硬扭一下,让他五脏内腑同告受伤,张嘴“哇!”地喷出一口鲜血,往后退去。
“翻手为云覆手雨?!”独孤忌骇然道。
龙步飞一双虎目紧紧盯着独孤忌,摄人的气势浪打海岸般的一波波向后者涌去,却不言语,让旁观者都不敢轻举妄动。
只有独孤忌知道龙步飞虽能逼退他,却非没有付出代价,现在就是争取回气调息的时间。
只恨他现在伤的比龙步飞只重不轻,后者的气机此刻更认定他为唯一目标的紧锁,任何最细微的动作,甚至下令围杀,都会引来龙步飞雷霆万钧的一击,即使知道绝不能错过这大好时机让龙步飞恢复功力,仍只能眼睁睁的看对方唬住自己人,几乎让独孤忌气炸了肺。
就在对持不下的僵局持续时,他的两个结义弟妹,七兽中的“魔狼”、“青蛇”,终于闻声赶到。
原天放一看到龙步飞,眼中立闪过深刻无比的杀机,恨声道∶
“真的是你?龙步飞!今天我就要将你碎尸万段,以雪当年之恨!”
龙步飞也同时望向原天放,沉声道∶
“三年前龙某放你一马,没想到你还是不知悔改,今天就是你恶贯满盈的一日。”
龙步飞一开口,原本密如天罗的气势顿时出现一丝缺口,独孤忌乘机大喝道∶
“龙步飞中了我的‘化血散手’,现在只是纸扎的老虎,老五老七,莫要让这家伙活着出去!”“
原天放听了连最后一丝顾忌也抛诸脑后,大笑道∶
“原来只是在摆门面吓人!龙步飞,今天我就要亲手把你这天敌大侠的心脏挖出来喂狗!”
说罢以媲美野狼猎捕动物的速度疾扑过去,掌化成爪,直取龙步飞的胸口,看来是打算认真履行他的承诺。
龙步飞脸色沉重,下盘一动也不动,却不知是不愿动,还是不能动。只有等到原天放爪势兵临城下的时候,他才有了动作,右掌轻飘飘的递出,迎向后者的十指。
这样看来不带半点功力的一掌,怎么可能挡得住原天放的“风裂牙杀”?
所有人都认为龙步飞只是在做垂死挣扎的时候,只有独孤忌色变喝道∶
“老五!不要硬拼他的掌!”
原天放却听不下他大哥的话,大笑道∶
“他这样娘娘腔的一挥,接得下我的——”
还未说完,掌与爪已经接触。
说时迟那时快,在掌爪相接的那一瞬间,龙步飞右掌陡然速度加快百倍的一沉一翻,神乎其技的扣住原天放腕脉,竟让后者原本强横凶残的内力,因为找不到宣的出口,而反过来反噬己身,双臂经脉爆裂,血液自毛细孔内倒喷而出,形成一片血雾。
原天放的大笑未完已成哀嚎。
“啊——!他娘的——龙步飞你——!”
“我什么?以洛u钒K宜可捡,不知道被自己人利用来试探我恢复几成功力的工具,人头猪脑的东西,你就死不足惜啊!”
龙步飞的说话像霹雳一般打入原天放心坎,老大他——?不可能的!可是要是真的话,龙步飞功力未复,那老大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手?
难道老大他真的——?
原天放带着惊恐的眼神望向独孤忌的方向,却忘了阵上不可分心的大忌,还不等后者出言警告,龙步飞已经一闪来到原天放背后,一招“双风贯耳”两掌同时重击在他太阳穴上。
象征死亡的骨裂声清脆地响起。
原天放五官溢血的瘫倒地上,结束他罪恶的一生。
独孤忌啐了一声道∶“废物!”不过那声音并没有传到任何人的耳中。
独孤忌的确是忌惮龙步飞究竟恢复了多少实力,才会用话让与后者有深仇大恨的原天放抢第一个上阵,但是“天敌”的功力竟远在他想象之上,原天放只一个照面已惨死在对手掌下,而龙步飞的真正实力仍是深不见底。
这样看来,即使龙步飞伤势未愈,仍有余力可以杀尽这分舵里的每一个人。
他对原天放的死没有一点内心的愧疚,魔门之人绝情绝义,六亲俱断,何况只是口头结拜上的兄弟。
唐娟见原天放惨死,又惊又怒的道∶
“你敢杀了五哥?龙步飞,我们‘地府’的人,绝不会跟你善罢甘休!”
龙步飞深吸一口气,此时的他已完全压下伤势,沉喝道∶
“要为他报仇就来吧,反正今天在这里的人,没有一个可以活着出去!”
龙步飞的话更确定了独孤忌行那“最后一着”的决心,他喝道∶
“好!七妹我们一起上,洛u韦部I”
龙步飞扫了众人一眼,目光中有的,是绝对必胜的信心。
“来吧!”
“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动静?不是通通死光了吧。”
场内战得如火如荼,分舵之外,促成这场火并的幕后黑手,却好整以暇的躲在安全的避风港内静观局势发展,正应了那句俗话“坐高山看虎相咬”。
这个阴谋者不是别人,正是我们的第一主角君天邪。
因为觉得同时有“地府”中的两兽出现在这小小的“香意城”而感到事有蹊跷,君天邪离开“媚狐”杨菁的居处后便在大街上四处溜达着,寻找他认为可能会找到的东西,果然不知是他的运气太好,还是“地府”的人运气太差,竟然让他在回到客栈时,见到了让他喜出望外的人物——“天敌”龙步飞!
这个“意外”让君天邪喜不自禁,同时飞快地联想到“地府”高手聚阶ub城内必与龙步飞有关,就算不是,正道第一大侠和魔门之间,反正本来就如水火般不容,绝对不可能共存。
他只花了三两银子就买动伙计帮他送信给龙步飞,事先自然叮咛过绝不能透露他的身份,信的内容也很简单,上面指出了“地府”分舵的秘密入口,而信件末了,则是签上“破狱”的署名。
接下来便是等着好戏上场了。
龙步飞收信后的反应果然如他所料,立刻便冲出了客栈,不顾四周惊奇的眼光,直奔向信中所说的地点。
君天邪当然跟在龙步飞之后,直看着他闯入暗门后的入口,更听到紧接着传来的怒喝打斗声,真是要打从心底笑出来。
不引人注目是他行事的一贯原则,若真不幸引火上身时,也要乘着火苗刚刚点着的时候,尽最快速度扑灭。
因为“刀野原”上的事件,原天放已把他列为必除之而后快的目标。
何况他在出于“自卫”的情况下杀了杨菁,等于是和“地府”结下了解不开的深仇,若被查到,他君天邪日后休想有一夜安枕。
君天邪想来想去,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要把“地府”在“香意城”内的势力连根拔起,而且绝不能让别人知道跟他有关。
君天邪本来想利用“破狱”替他完成这项工作,可是如今有了龙步飞,还有谁比“天敌”更适合用来“杀人灭口”?
以龙步飞的实力应该能轻易把分舵内的人逼上绝境,接下来的,便是等待主事者会不会动到君天邪希望他用到的“最后一着”了?
“轰!”
震耳欲聋的爆破声自君天邪身后传来,火花碎砾四处喷飞,对四周的房屋居民造成了不少的损害,只有君天邪因洛u飞b屏障之后,所以毫发无伤。
望着已成废墟的分舵入口,君天邪脸上露出一个洞悉一切的邪笑。
“果然不出我所料,‘地府’的人还是用了那一着。”
魔门组织一向以隐蔽着称,更设有在非常时期能毁灭一切秘密的机关,君天邪计算到合分舵内众人之力,也未必是龙步飞一人之敌,到最后,分舵内的主邪只有被迫使用自毁的火药,和后者来个同归于尽。
这样一来,“地府”在“香意城”内的势力,就在短短的一夕之间,分崩瓦解了,而没有人会知道,这只是因为一个十六岁少年的计谋。
那么“天敌”龙步飞呢?他也被君天邪的算计给“牺牲”了吗?
一条人影自碎石瓦砾中冲天而起,速度之快肉眼难见,带着略显中气不足的长啸,转瞬间便消失在君天邪的视线外。
君天邪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,若有所思的道∶
“好家伙,功力足可和二十年前的死老鬼相提并论,不愧是号称白道的新一代希望。”
他知道龙步飞虽未死,但也负伤不轻,一个月后和天下第三的决战,又多了一分隐忧。
一切都在计算之内。
君天邪又在原地等了足有半盏茶时间,才等到两个狼狈不堪的“人”,从废墟中万般辛苦的爬了出来。
君天邪在心里得意的笑了,因为他没有看到原天放的身影,该可以确定这个麻烦已经永远除去。
从废墟中出来的两人是独孤忌和唐娟,此时此地的他们,当然再也没有一点魔门高手的风范。
独孤忌双目射出无比深刻的怨毒神光,恨声道∶
“好一个龙步飞!我‘地府’与你誓不两立!”
唐娟俏脸上犹有死里逃生的惊惧,抚着胸口道∶
“没想到合我们那么多人之力,仍不是他的对手,弄到老大你要发动炸药同归于尽,幸好还能及时躲入逃生密道。”
独孤忌恨恨道∶“可是分舵内的其它兄弟却因此牺牲了,这笔帐一定要算在龙步飞身上。”却半句不提命属下和龙步飞全力周旋,自己却乘机带着唐娟引燃炸药,只有两人得以幸免于难之事。
唐娟也像是有默契的避口不谈,自私自利,本来就是魔门天性。
“没想到那样的大爆炸都埋不了龙步飞,接下来该怎么办呢?”
独孤忌摇头道∶“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我们所能控制的范围,只有把这件事回报给府主,看他老人家如何定夺吧?”
唐娟一想到魔门中对于处置失败者的残酷手段,不寒而惧的道∶
“要回报府主他老人家,那┅┅”
独孤忌叹道∶“我知道奶心中的顾忌,但是我也未必比你好过多少,老四到现在还未见回返,恐怕已是凶多吉少,七兽一天之中便有两人除名,我这作老大的就算死罪可免,活罪也是难逃。”
说到这里,终忍不住留露出枭雄末路的感慨。
唐娟终是年轻,对生命的留恋胜过对府规的恐惧,天人交战片刻后,忍不住对独孤忌道∶
“老┅┅老大,既然回去也是死路一条,不如我┅┅我们干脆┅┅”
独孤忌目中闪过一丝几难察见的光采,语气不经意的问道∶
“有什么主意,就说出来听听吧,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了。”
君天邪看得心叫道∶“别说!一说就死定了!”
只可惜唐娟听不到君天邪心中的说话,犹豫了片刻,还是开口道∶
“府主的手段老大你比我更清楚,对失败者绝不宽容是他的信条,横竖都是要死,还不如┅┅还不如┅┅”
独孤忌目中杀机一闪即逝,淡淡道∶
“还不如远走高飞,叛府脱逃,是吗?”
唐娟娇躯一震,道∶“老大┅┅我这是┅┅没有别的选择┅┅”
君天邪暗骂道∶“蠢才!毕竟还是说出来了。”
独孤忌别过头去不望唐娟的脸,沉思了片刻,方道∶
“奶也知道府里对于叛徒的惩罚是多么严厉,甚至会派老三出来亲自追杀奶,这样也没有关系吗?”
唐娟脸色数变,犹豫的道∶
“我┅┅我想┅┅三哥他┅┅应该会知道我这么做是逼不得已的。”
“很好,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,希望七妹奶也能谅解。”
唐娟还来不及去思考独孤忌话中的意思,后者的动作已经比他的说话更快,回身一掌重轰在她的丹田上。
唐娟脸上露出骇然欲绝的神情,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老大会这么做。
“老大┅┅为┅┅为什么┅┅?”
独孤忌面无表情的答道∶“背叛府里只有死路一条,由我来下手,总比被奶心爱的人下手来得好。”
说罢五指吐劲,唐娟惨哼一声,嘴角溢出鲜血,就此香消玉殒。
君天邪看得心中大骂,忖道独孤忌直到死前还在欺骗唐娟。
真正想叛出“地府”的人是独孤忌而非唐娟,可是如果带着唐娟一起上路,或是后者忍不住出卖他时,他能逃出生天的机会便大大减低,所以独孤忌为了自己打算,是非杀了唐娟不可的。
他套取唐娟说话的目的,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出手找一个理由罢了。
因洛u赤藿猁疑Y,君天邪从小便看惯魔门种种自私自利、无所不用其极的作法,唐娟就是因为及不上独孤忌的阴险,才会惨死在对方手里。
他对唐娟的死没有一点可惜,弱肉强食,本来就是魔门生存的不二法则。
只能怪唐娟自己太笨了。
独孤忌杀了唐娟后,又运功卷动地上的砂石将她的尸身砸得稀烂,再难追究原来的死因,确定做完一切湮灭证据的工作后,独孤忌才带着令人联想到不详意味的黑色背影,投身于茫然的远方。
俟所有人都走得一干二净,君天邪才从原先的藏身之处走出,目光之中,隐约带着一丝难解的疑惑。
发生这么大的事情,却不见半个城内的官兵赶过来处理,甚至连看热闹的人也没有,这太不合常理了。
不合常理的事情一定透着蹊跷。
君天邪所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有人早已洞悉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,所以刻意不让任何人接近,目的就是要让“地府”和龙步飞拼得两败俱伤,最好还能同归于尽。
问题是哪一个人?不,该说是哪一个“组织”在“香意城”内有这么大的势力,能同时压下官府和民众?
君天邪只想到一个答案,“破狱”!
第六章-刀剑双行
君天邪离开“香意城”,走在只有他知道目的地的官道上。
“香意城”已成累积过多的是非之地,不宜久留。
“闻香下马”四个大字随着迎风飘展的大旗映入眼帘,像这种设在路旁的休憩站,多免不了立有类似的标,好招揽过往的行人上门。
君天邪肚子并不饿,也没有骑马,不过他还是走入了店内,理由就是其中一桌坐着的人,引起了他的兴趣。
一名短发少年,穿得比君天邪还要朴素,刚毅的五官似是过早经历风霜的试炼,显得略微早熟,黝黑的皮肤隐透着逼人的英气,眼神非常沉稳冷静,整体给人的感觉,不像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年,而像是一只草原上的猎豹。
君天邪尤其感兴趣的,是短发少年的一双手掌。
左掌五指短粗厚实,右手五指纤细修长,恰成两个极端的对比,是“封神经”上记载“刀剑双行”的天生异相。
拥有此相的人,不成剑圣,亦为刀魔。
“封神经”上唯一记载拥有“刀剑双行”奇相的人,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一代异人“天剑绝刀”丁尘逸,当年的他以一手“风刀霜剑”享誉武林,纵横刀剑两界未逢败绩,只可惜他的刀剑绝艺,最终也随着他的过世而消失人间。
一百五十年来,“刀剑双行”的奇相不复见于武林久矣。
这样的绝世奇相出现在眼前这个和君天邪相同年龄的少年身上,而后者更可以肯定这名短发少年是第一天踏入武林,这么有趣的一名人物,叫他如何能错过了?
君天邪不等伙计招呼,便一屁股大刺刺的坐在短发少年对面,拍着桌面喝道∶
“小二!拿最好的酒菜来!”
短发少年终于有了反应,抬头向他望来,目中的精光就如一对出了鞘的刀剑,锋利而森冷。
短发少年冷冷道∶“别的桌子还有空位。”
君天邪对着短发少年摆出他认为最和善可亲的笑容。
“我喜欢你这个位置。”
短发少年似乎一点不领情的道∶“我不习惯和别人一桌。”
这样的硬钉子还不足以穿透君天邪的厚脸皮,后者哈哈一笑道∶
“没关系,一回生两回熟,兄台可以从现在开始习惯和别人一桌的滋味。”
短发少年瞥了君天邪一眼,似乎是第一次碰到像后者这样的人,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,只有别过头去默然不语。
这时君天邪叫的酒菜也已陆续送到,短发少年的桌上本来除了一壶茶水外就没有其它东西,现在却被叫来的菜肴摆得满满一桌。
君天邪双掌合什一笑道∶“开动了。”紧接着便是一阵狼吞虎咽。
短发少年望着君天邪惨不忍睹的吃相,眼中出现一丝奇异的目光。
君天邪心笑道∶“还不上钩?”放下碗箸对着短发少年笑道∶
“独食无趣,兄台可愿和我一起享用这餐?”
短发少年一愣道∶“这┅┅”露出想拒绝又不知该怎么拒绝的神情。
君天邪笑道∶“放心吧,这一顿当然是由我请客。”
他早知道对方是个身无长物的穷光蛋,否则也不会光点一壶茶却坐上这么久了。
君天邪知道自己想要结交这看似冷漠的短发少年,就要从对方的五脏庙下手。
果然短发少年在菜香和食欲内外的交攻上,终于防线失守,拿起自己的一副筷子道∶
“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于是桌上的丰盛菜肴就在两个饿死鬼投胎般的吃相之下,转眼间便一扫而空,酒足饭饱后,君天邪满意的拍拍肚子,笑道∶
“吃得真饱,是了,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?”
短发少年犹豫了一下,方道∶
“我姓丁,名神照。”
君天邪洒然一笑道∶“丁神照?好英武的名字,我叫君天邪,君子的君,天下的天,邪恶的邪,现在彼此都知道对方名字了,等一下结拜起来也多个方便。”
丁神照一愕道∶“结拜?”
君天邪笑着洛u灾v和对方斟了一杯酒,道∶
“对啊!我和丁兄一见如故,恨不得能朝夕相对,要是能结成异性兄弟,岂不是从此多个照应了吗?”
天底下只怕唯有君天邪这种人,会抓着第一天见面,只吃过一顿饭的陌生人结拜。可是丁神照不知是不懂世事,还是真的被君天邪的一番话给唬住了,望着后者的目光,竟出现一丝积雪溶解般的暖意,微笑道∶
“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。”
君天邪耸耸肩道∶“常有人这样说我。”
丁神照淡淡道∶“你我非亲非故,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?”
君天邪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∶“对人好也需要理由的吗?只要我喜欢,有什么不可以?”
丁神照目中精光一现又逝,喃喃念道∶
“只要我喜欢,有什么不可以┅┅”
“姓君的小子!终于找到你了!”
忽来的娇叱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谈,君天邪不用回望,也知道来者必是“双飞剑”席春雨无疑,这妮子比自己预料中的还快碰上。
幸好现在他身边多了一个“保镖”。
席春雨带着恶狠狠的表情,来到君天邪他们那一桌的旁边,且身旁多了一个护花使者,就是当日代表“破狱”和她接触的宇文星。
席春雨双目如欲喷出火来,柳眉倒竖的道∶
“臭小子!快把你从我这偷去的名┅┅明珠子还给我,否则今天绝饶不了你!”
她差点就要把“名单”两字脱口而出,幸好记起宇文星就在身旁,遂急忙开口。
宇文星不知究里,还以为君天邪真的从席春雨那里偷了明珠,帮腔的道∶
“这位小兄弟,不义之财不宜贪得,你还是把从席姑娘那里拿的东西还给她吧,我还可以替你求情,不让席姑娘把你送到官府去。”
两人分扮白脸黑脸,没想到君天邪却是连看都不看两人一眼,自顾着对丁神照笑道∶
“丁兄弟,我好象听到有两只野狗在吠,是我听错了吗?”
这下莫说是席春雨,连宇文星都变了脸色,前者更是忍无可忍,拔剑“锵”的一声出鞘刺向君天邪。
“臭小子!我就先把你的舌头割下来!”
君天邪对这大有可能削掉他半边脑袋的一剑视若无睹,他相信,一定会有人为他挡下这一剑。
他没有算错。
丁神照的右腕忽然一动,除了无名指之外,其余三指先是搭在拇指之上,再急弹而出,射出三道指风,不偏不倚的全打在席春雨的剑面上,后者身子一震,差点握剑脱手,骇然之下唯有后退。
君天邪笑在心里,他的法眼无误,丁神照果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。
宇文星显然也对丁神照露的一手感到惊异,皱眉问道∶
“这位小兄弟和此人是何关系?洛un包庇一名盗贼了?”
丁神照先是默然不语,过了一会才以生硬的语气开口道∶
“他是我的朋友,你们不能伤害他。”
他其实不善言词,以前修练时住在深山中,更是从无交谈的对象,今天说的话已经是过去一个月加起来的量了。
但是这样的态度只有更增添当事人的火气,这也是君天邪乐于见到的发展,席春雨一招无功,怒气更盛,拔剑又上道∶
“和这两个小鬼说这么多干嘛!反正今天交不出名┅┅明珠,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!”
“唷┅┅”君天邪啐着嘴摇头道∶“瞧瞧!这就是所谓的‘名门正派’吗?”
“跟你这邪门外道,有什么正派可谈了?”
席春雨认定丁神照能接下她方才一剑完全是自己大意的成分居多,所以第二剑用了她八成功力,看似直刺的剑其实带着隐含变化的弧形轨迹,进可攻退可守,不愧是名家风范。
可是丁神照竟完全不理会对方剑势中的变化,他只是纯粹以最简单、最直接的方式破招。
他的右掌一动,竟发出一道剑气,破空直取席春雨。
这一招,连君天邪也为之震动,讶道∶
“掌剑?!”
“掌剑”是剑术中一项至高修为的代表,代表练剑者已经踏入了“无剑胜有剑”的剑道殿堂,传说中能发出“掌剑”的人,至少要有三十年以上的内家修为,丁神照的年纪绝不超过二十岁,他是怎么练成的?
丁神照掌上的剑气让“凤翼子母剑”的锋芒也为之失色,“掌剑”后发先至,逼得席春雨不得不回剑自救,丁神照每发一“剑”,席春雨便得退出好几步,席春雨一共接了五剑,才发现自己竟已退到了店门口。
丁神照收掌冷冷的望着她,那眼神,就像不把席春雨当成一个女人,而是一块石头或是一颗树什么的,不管是什么,总之都不会是一个人。
丁神照的语气比他的眼神更冷。
“离开。”
席春雨气得全身发抖,她从未受过这样的耻辱,丁神照不但敢用那种眼神看她,如今更用命令式的语气对她说话。
宇文星知道自己再不出面,这辈子就别想再作席春雨的护花使者了,身子一移拦在丁神照和席春雨之间,目光盯着前者道∶
“这位小兄弟,你可知道已洛u灾v惹下多大的对头?就为了一个贼子,值得吗?”
丁神照没有任何反应,他的回答仍然是那两个字。
“离开。”
宇文星“唰”地一下变了脸色,正在骑虎难下时,背后的席春雨忽然意外地开口道∶
“好!这笔债就记下了,我们走。”
宇文星回头一脸错愕的望着席春雨,显然是没想到对方肯主动放弃,只有君天邪丝毫不感意外。
席春雨只是娇纵,并不愚蠢,愚蠢的人是不可能成为“三英四秀”之一,并用计杀退“魔狼”原天放的。
丁神照的实力还在席春雨和宇文星联手之上,这是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实。
席春雨知道今天的局面是讨不了好了,暂时撤退,并不代表就此善罢甘休了。
丁神照这个显然涉世未深的少年,就这么被君天邪拖着一头栽进江湖这个大染缸中,还沾了一身腥。
席春雨用足以杀人的目光,狠狠地瞪了把得意之情写在脸上的君天邪一眼,再把视线移到丁神照身上。
“今日之败是我技不如人,无话可说,你够胆就留下姓名来,日后让我报那一箭之仇。”
丁神照的眼中,忽然出现了一种像是狂热又似萧索的神光。
“我叫丁神照,奶不用刻意去记住这名字也没关系,因为从今天起,这个名字会传遍武林。”
席春雨咬牙道∶“好!我们后会有期。”
说罢转身便走,宇文星自然也只有紧追其后。
待两人走得不见踪影后,君天邪才对丁神照露出感激的笑容道∶
“好兄弟,这次真是多亏你埙uF,否则我非被那个凶女人剥皮不可。”
丁神照摇头道∶“即使我不出手,那两个人也伤不了你。”
君天邪心中一凛,他的“邪道涅盘”最善于隐藏本身实力,即使君逆天亲至,也无法单从外观判断他有无武功,丁神照的眼力不可能胜过魔门第一邪尊,会这么说的原因,应该是出于超乎常理的第六感判断。
他这次真的是捡到宝了。
君天邪下定决心绝不能让这不世出的璞玉从自己手边溜走,摇头晃脑的岔开话题道∶
“刚才听丁兄弟的话意,似乎只是第一天出来行走江湖?”
丁神照没有回答,只是点了点头。
君天邪此时已经大概摸清了他这位新兄弟的性情,也不以为意,只续问道∶
“丁兄弟想要出名?”
丁神照又点了点头。
君天邪眉头暗皱道∶“怎么人人都想出名?出名到底有什么好的?”
对君天邪来说,出名就是意味着要应付随之而来的种种麻烦与挑战,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众人的注目之下,这种“蠢事”,是智者如君天邪者绝不会去干的。
但是他当然不会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,还装作与丁神照非常合拍的兴奋道∶
“无怪乎我会和丁兄弟一见如故,原来在希望成名的这条路上,我们是志同道合,男儿在世,当然要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为目标,名不成,何以功就!”
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词,顿时打动了丁神照的心弦,连带拉近两人之间不少的距离。
望着丁神照连连点头的样子,君天邪一方面窃喜鱼儿上钩,一方面又问道∶
“丁兄弟对于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出名,可有什么方案没有?”
丁神照露出茫然的表情,摇了摇头,显然他虽然想要出名,却还未曾考虑过实施层面上的问题。
君天邪心道那就最好不过,露出一副孔明再世的样子,拍着胸脯道∶
“那就一切包在我身上,我保证让丁兄弟的名字,在几个月的时间内,就要扬名天下。”
却未有交代,这个扬名天下的“名”,是属于善名,亦或是恶名?
“首先呢,要为兄弟你找一对神兵。”
“为什么是一对?”
“因为你的一对手,‘刀剑双行’的奇相,就只有刀剑齐施才能发挥最高威力。”
丁神照一语不发的望着君天邪,目光中除了惊讶,还有佩服。
“虽然你光凭‘掌剑’在江湖上已是罕逢敌手,不过如果真的想要和天下第三、龙步飞、甚至君逆天这些绝顶高手相提并论的话,就一定要有一副能够把你自己的专长发挥到极限的兵器才可以。”
君天邪侃侃而谈,超龄的表现让人怀疑他的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?
“虽然江湖上所谓的宝刀神剑,我随便都可以找来一打,但那并不见得适合丁兄弟你,一个真正的刀手剑客,所使用的神兵,都一定融入了铸造者的热情,还有使用者的灵魂,唯有这样,人与兵器才能合为一体,无役不克。”
丁神照完全被君天邪的说话吸引住,目中放出热切的光芒。
“要去哪里,才能找到这样一副适合我的兵器?”
君天邪笑了笑,开口说了六个字。
“兜率宫,龟大师。”
“杏花楼”是“青天城”内最大的一间红妓院,这里的姑娘不但环肥燕瘦,一应俱全,只要上门的客人出得起钱,还有种种匪夷所思的花样,够你沉溺于肉乡之间不知岁月。
这样一间规模颇具的妓院,其背后的来头当然非比寻常,是由魔门三大势力之一的“天宫”出资兴建,只叹世风日下,道消魔长,就连地方官府也不得不看邪派中人的脸色做事。
在“杏花楼”中,一间间装饰华丽的厢房,都是供花客寻欢之用,共有七十二间,全都以花洛uW,可以看得出主人的巧思。
“刚刚我经过牡丹房,听到今天小翠的叫声,怎么特别大啊?”
“唉!这你有所不知啊,还不是那个色龟老头又来光顾小翠了。”
“什么?是他┅┅他上次‘惠顾’小翠,弄得小翠三天接不了客,如今竟然又来啦。”
“那有什么办法,听说那色老头是楼主的贵宾,他的生意能不接吗?”
“唉!可怜的小翠┅┅”
※※※
“那个老头真的就是你说的铸剑大师?”
“人不可貌相,就像我生得这么天真无邪,可是席春雨那凶女人却硬是要把我当成坏人来办,又打又杀的。”
老人自踏出“杏花楼”以来,就被两个年轻的身影蹑住脚步,前者像浑然不觉似的,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城外方向走去,这样无聊的跟踪过了一段时间,其中一名同伴终于忍不住提出了疑问。
君天邪的解释,因为牵涉到当事人的主观意识过重,也觉得缺乏说服力。
“就算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好,不过你认为他会为我这初出茅庐的小子铸造刀剑吗?”
对于第二个疑问,君天邪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道∶
“放心啦,山人自有妙计。”
虽然不知道君天邪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,但是因为丁神照自己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,所以只好继续依着他那看来不怎么可靠的同伴之言,跟踪老人下去。
直到老人行出城外,状况终于发生了。
“咻!”
一支利箭,像从莫须有的远方射来,发出破空劲响,不偏不倚的落在老人脚下,差一点就把他的脚掌射穿一个大洞。
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箭,老人的养气功夫可以用“泰山崩前不动于色”来形容,他只是略抬了抬雪白的眉毛,低沉的问道∶
“何方鼠辈,敢来惹你家老祖宗?”
十一个黑衣蒙面人由天而降,像铁桶般将老人四周围得密不通风。
虽然被一群杀气腾腾的人包围,老人依然脸色不改,只是慢吞吞的道∶
“用这么大的阵仗对付我一个糟老头,不嫌太小题大作了吗?”
其中一名黑衣人开口道∶“你是‘兜率宫’的龟大师?”
老人慢慢叹了一口气,道∶“我实在很希望说你们找错了人,不过可惜世上只有一个龟大师,而那个人又偏偏就是我。”
那名黑衣人道∶“我们希望你跟我们到一个地方走一趟,只要你乖乖的听话,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。”
老人摇了摇头道∶“恕难从命。”
黑衣人冷冷道∶“那你是逼我们用武力‘请’你回去棉。”
他此话一出,原本就已剑拔弩张的局面,更是紧绷到了最高点。
不远处的君天邪对着丁神照咬耳朵道∶
“等会那些黑衣人一出手,就是你英雄救‘老’的时候到了。”
丁神照无言的点点头,心中却在纳闷,君天邪像是早知道老人会碰上麻烦似的,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?
更荒唐的一个念头出现在丁神照脑海中,毕竟他虽是涉世未深,却并不笨。
难道这些人是君天邪找来的?
第七章-六阳神火
“敬酒不吃吃罚酒!兄弟们,上!给这不知好歹的老头一点颜色瞧瞧!”
一言不合,黑衣人立刻翻脸动手,十个手持兵器的大汉对付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,这样的阵仗从任何角度看来,都是太小题大作了一点。
丁神照也是这么想,所以当黑衣人一动的时候,他也几乎立刻准备出手“英雄救老”,但是君天邪却出尔反尔的拉住了他,压低声音道∶
“再等一等。”
等?等什么等?
面对四面八方齐来的攻击,老人龟大师的眼中,竟在此时闪过一丝不应有的不屑神情。
“对一个老人也出手那么重,就让本大师送你们到另一个世界,重新学习什么叫敬老尊贤吧?”
在口中吐出这些字后,老人的身影,竟赫然在原地消失无踪。
“咦!死老头怎么不见了?”
“在你后面啊,呆瓜。”
黑衣人的疑问成了他一生中最后的遗言,龟大师以场中无一能见的速度,不但逸离了包围网,还反过来到了其中一名敌人的背后,枯瘦的五指屈张,往对方的背心一印。
“啊——!好烫——!”
黑衣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,在其它同伴惊恐的目光中,看到他的上半身迅速着火,浓烟带着烧焦的恶臭,不一会就吞噬了黑衣人的生命力,倒在地上成为一具焦尸。
龟大师露出微不足道、像踩死一只蚂蚁般的轻蔑笑意道∶
“老夫的‘六阳神火掌’久未使用,不想还是宝刀未老啊。”
其它的黑衣人可就没老人那么从容,原本以为该是手到擒来的猎物,现在才发现对方原来是披着猪皮的老虎,叫他们怎么能不吃惊了?
“老四!你这糟老头竟杀了老四!”
“他妈的!我们要把这死老鬼千刀万剐,替老四报仇啊!”
对同伴的惨死的愤怒盖过恐惧,加上他们并不了解老人的真正实力,于是这批黑衣人选择了他们一生中最后一个错误的决定,那就是继续攻击。
离老人最近的一刀一剑,首先劈至。
龟大师冷冷一笑,像是根本不把这两把兵器放在眼内,双掌同时挥动,竟有熊熊烈焰在他手中燃起!随他两臂飞舞!彷佛那根本不是人的手,而是两道火炬。
“这、这是什么武功?!”
“要你们命的武功!”
黑衣人为着眼前的奇景而目瞪口呆,殊不知这样的迟疑就洛u灾v带来了杀身之祸,龟大师那夹带烈焰的双掌,几乎是不分先后的扣上两人的兵器,足以煮铁成汁的高温立时将一对刀剑融化,火热的刺痛从臂骨直传而上,两人连惨叫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,已被燃成一堆焦炭。
“老七!老八!”
“通通给老夫去死吧!烈阳普照!”
龟大师大喝一声,火海般的炎劲自掌心源源而出,分向四面八方吐去,彷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茫茫烈焰,炙热、耀眼的火花很快便吞噬了一切,甚至包括临死前的哀嚎。很快地,所有能够证明这些黑衣人曾经活在世上的唯一证据,只有地上一堆堆烧至连骨头都不剩的灰烬。
而以龟大师为中心的方圆十丈多土地尽成焦土,寸草不生,在未散的白烟之间,老人那微驼的身影,像是风一吹就会飘走的站立着。
若非亲眼目睹,绝不会有人相信刚才这里经历的一场大屠杀,是由这名老人一手造成!
君天邪和丁神照两人看得目瞪口呆,喉间像哽了一块石头一样,生硬难过,什么“英雄救老”?刚才如果他们冲出去,说不定地上的灰烬就要多了两堆。
好可怕的“六阳神火掌”!
君天邪把什么拿神兵利器成绝世之名的事情全都抛诸脑后,正想拉着丁神照偷偷溜走便算,毕竟宝剑虽可贵,生命价更高。
龟大师冰冷的视线往两人藏身处望来。
“你们两个,要躲到什么时候?”
丁神照这一惊非同小可,敢情龟大师早就知道自己在跟踪他了?那么┅┅难道自己才踏出江湖不到三天,就要壮烈捐躯了吗?
君天邪苦笑一下,拉着面如土色的同伴从土堆后走出来,对着龟大师一揖到地道∶
“大师神功盖世,晚辈有缘得睹,真是三生有幸。”
龟大师显然没想到黑衣人的“同伴”是这么年轻的两个少年,愣了一下,但随即冷哼道∶
“年纪轻轻就不学好去作杀手,更加该死!”
君天邪知道这误会大了,忙摇着手道∶
“大师误会了,晚辈并非跟那些斗胆冒犯大师您神威的鼠辈是一伙的,晚辈们只是久仰大师铸造神兵之名,想要请大师您为我这位同伴铸造一对刀剑。”
龟大师看都不看两人一眼,负手不屑道∶
“无知小儿,老夫岂是会随便为人铸造兵器的,你们白费心机了。”
丁神照一听龟大师此言,额上青筋陡然一跳,握拳的手也不由紧了一紧。
君天邪连忙以眼神示意同伴忍耐,同时不气馁的陪笑道∶
“我这位兄弟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名气,但他却是只有大师您这种伯乐才懂得鉴赏的千里马,不信您可以看看他的一对手。”
说罢连忙把丁神照的双手像献宝般拉到龟大师身前,后者不耐烦的瞥了一眼,表情由原先的不屑,迅速转为错愕,继而是惊讶。
“刀剑双行?!”
君天邪心道若连这点也看不出来,你也枉称大师了,笑道∶
“大师果然法眼高明,一语中的。”
丁神照被龟大师一瞬不眨的盯着自己双手猛瞧,心中又窘又怒,若不是为了还要对方为他铸造兵器,早就把那对讨厌的龟眼挖下来。
龟大师啧啧称奇道∶“真是‘刀剑双行’!此奇相已经失传一百多年了,没想到传说中的奇相真的存在。”
忽然怪眼一翻往丁神照看来,问道∶
“小子,你叫什么名字?”
丁神照不料对方忽有此问,愣了一下才回答道∶
“丁神照。”
龟大师再问道∶“你和‘天剑绝刀’丁尘逸是何关系?”
丁神照露出茫然的表情,摇头道∶
“我从未听过此人。”
此言一出,就连君天邪也为之一愕,原本他认定丁神照既姓丁,又拥有“刀剑双行”的传说奇相,那么十有八九该是丁尘逸的后人。
没想到丁神照会说从未听过丁尘逸这个名字,而他又确信前者并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。
龟大师望着丁神照的眼睛,确定其中没有一丝不实的成分,摇着头道∶
“难道只是同名┅┅?这可奇了,除了丁尘逸之外,没听过还有谁会有这门奇相啊?”
丁神照显然对兵器的兴趣大于丁尘逸这从未谋面之人,问道∶
“前辈愿意为我铸造一对刀剑吗?”
龟大师圆目一睁,嘿嘿笑道∶
“没那么简单啊,小子,你可知道老夫为人打造兵器,有三不接的规矩?”
君天邪好奇道∶“哪三不接?”
龟大师负手笑道∶“一、不是高手,不接;二、看不顺眼,不接;三、没有女人,不接。”顿一顿又道∶
“你的小兄弟还算合老夫的胃口,前面两个条件就算你们勉强过关了,不过少了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条件,依然休想让老夫出手。”
君天邪心中大骂老乌龟老色狼,外表却装出一副恭敬的笑意道∶
“原来大师也是此道中人,这事好办,我立刻去‘青天城’内找几名最出色的名妓,要她们来好好伺候大师。”
龟大师摇头冷笑道∶“城内最出色的名妓刚刚才被老夫给操得死去活来,那种风尘女子,老夫早已玩腻了,老夫这次想要一点不一样的。”
君天邪问道∶“不知大师想要什么样的女人?”
龟大师眼中露出狡黠的目光,笑道∶
“你们如果能找来四秀中的‘紫衣’楚灵月,让她陪老夫一晚,那老夫刚刚铸造好的一对绝世神兵,就是你们的了。”
丁神照因为不知武林事,听了还不觉得什么,君天邪却在肚子里把老乌龟的十八代祖宗都给骂上,心道这死老鬼根本是有意为难。
“紫衣”楚灵月出身于“白道联盟”中最讲究礼教规矩的“中书府”,楚灵月幼承庭训,对男女之防看得极重,追求者虽众,直到现在也未听过她花落谁家,要这样的一个黄花闺女去陪龟大师这么一个糟老头,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。
这根本是“不可能的任务”。
君天邪露出为难的神情道∶“前辈┅┅能不能换别的女人?”
龟大师一口回绝道∶“不行!老夫铸造的兵器样样都是无价之宝,岂是这么容易可以得到的?条件开出来了,要不要随便你们,老夫还会在此城待上一阵,自己好好把握机会吧。”
说罢再也不多看两人一眼,转身便走,君天邪他们自是不敢拦阻,只要一想到老人的“六阳神火掌”,两人可没有变成烤肉的打算。
君天邪第一次后悔先前把话说得太满,这样的超时劳动,实在有违他一贯的作人原则。
就算真让龟老头得到了楚灵月,只怕也会惹来“中书府”的仇恨,更会成为整个正道公敌,到时就算丁尘逸再世也未必保自己得住。
君天邪只有兴趣在朋友两肋上插刀,要他反其道而行,那是绝无可能的事。
他正想找个理由让丁神照知难而退,后者却先一步开口道∶
“向龟大师求兵器的事,还是算了吧。”
君天邪尽量不露出“喜出望外”的表情道∶“为什么?”
丁神照摇头道∶“用那种方法得来的东西,会玷污了神兵本身的灵魂。”
君天邪可不信神兵有灵的那一套说法,总之是对方肯自己放弃,那就最好不过,拍着丁神照的肩头笑道∶
“有志气!我君天邪果然没选错兄弟,你放心,天下何处无神兵,作兄弟的一定为你找来一副最称手的刀剑,让你扬名立万。”
丁神照微微一笑,感受君天邪最“诚挚”的关怀,道∶
“听说天下第三和龙步飞要在二十天后决战于‘生死峰’,一定会有很多人到场观赏,我也想过去看看,了解自己的武功和这两个当世的顶尖人物差上多少。”
君天邪在一瞬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的光彩,但是很快便恢复正常笑道∶
“作兄弟的要去哪里,我当然是奉陪到底棉。”
丁神照没说什么,但看眼神已知道他把君天邪当作了真正的“好兄弟”。
却不知他们这样奇特的“朋友”交情,能维持到什么时候?
“喳!”
宇文星咽喉被撕开一块血洞,面朝上倒卧在自己的血堆中,死不瞑目。
席春雨根本无暇去哀悼同伴的死亡,她自己也是自身难保。
一个浑身散发着邪异气息的长发男子,露出得意的微笑,舔着刚刚才用来杀了宇文星、染血的两根手指,望着气喘不已的席春雨道∶
“奶的同伴已经先上路了,等奶被我奸淫过后,也会立刻随他一起去。”
席春雨咬牙道∶“无耻之徒!本姑娘宁愿自弃也不会让你如愿!”
长发男子哈哈笑道∶“由不得奶!”
身子一动,人如鹰在九天,飞悼uU,双爪同时挥出,席春雨虽然想挥剑反击,无奈久战之下力气不足,防御上慢了一步,“嘶!”的一声,前胸上衣竟被破开,碎布飞絮,露出一双雪白的丰乳。
“原来侠女的胸部是这样好看的,这次真的是开了眼界啦,哈哈!”
席春雨又惊又羞又怒,两只手不知是该先用来对敌,还是遮住自己的身子,不让这无耻的敌人继续轻薄下去。
长发男子忽然鬼魅般一闪来到席春雨身前,出手一把就抓住她的脉门,喝道∶
“还不脱手!”
铁箍般的火热刺痛让席春雨几乎要掉下泪来,五指再也握不紧配剑,“当”的一声跌落地上。
长发男子顺势点了席春雨几处穴道,让她连最后一点反抗力气都失去,连要自尽也无力做到,这才得意的放声大笑道∶
“什么四秀之一,还不是栽在我‘飞鹰’韩屈的手下!”
“飞鹰”韩屈!“地府”七兽之一。没想到席春雨逃得过原天放的狼爪,却逃不过韩屈的鹰爪。
此时的席春雨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,除了流泪干着急外,只能任由韩屈鱼肉。
韩屈一手抓住席春雨裸露的酥胸,淫笑道∶
“好坚挺的乳房,我真是艳福不浅啊。”
席春雨羞辱的恨不得能立时死去,恨声道∶
“你┅┅你敢这样对我,‘白道联盟’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!”
韩屈摇头笑道∶“竟拿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来压我,奶真是幼稚得可笑。”
说罢毫不客气的撕光席春雨的上衣,一具标致的成熟胴体,立时呈现在他的眼前。
韩屈眼中露出热切的淫邪目光,狞笑道∶
“古人说秀色可餐,诚不我欺也。”
竟一口咬住席春雨的乳房,大力吸允起来,遭到敌人这样轻薄的对待,后者又惊又怒,急得身子乱扭,却因为功力受制,不但起不了作用,反而更增添韩屈凌辱的兽性。
“就是要这样,不挣扎就不好玩了。”
韩屈紧紧的抱住席春雨,把她身上最后的一点遮蔽也撕去。
“不┅┅不要┅┅”
席春雨知道终难逃过被这邪人凌辱的命运,流下伤心的情泪。
“不要难过,等一下奶就会乐在其中了。”
韩屈决意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胴体,施展魔门挑情秘术,双手在席春雨身上的重点部位游走,一阵阵酥麻的奇异感觉,让后者的意识逐渐昏沉。
“住手┅┅求求你┅┅住手┅┅”
韩屈丝毫不理会席春雨的哀求,魔爪在她最重要的地带来回游走,让她的娇躯起了一阵阵屈辱的颤动,想到被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这样玩弄自己贞洁的身体,几乎就要伤心的崩溃。
然而与她的意志无关,成熟的肉体在韩屈持续而高明的挑逗手法下,毕竟还是起了最原始的反应。
“住手┅┅你这恶贼┅┅我绝不会┅┅放过你的┅┅啊!”
韩屈却感觉到席春雨肉体的反应,露出得意的淫笑道∶
“奶的身体却不是这样说的,看来我们的席侠女骨子里也是一个淫娃呢。”
席春雨羞忿的道∶“胡说!怎么可能┅┅”
韩屈冷笑道∶“还要嘴硬,就让奶试试少爷的手段。”
※※※
席春雨惊叫道∶“你┅┅你说什么?不行!绝对不可以!”
韩屈不耐烦的道∶“事到如今哪由得奶说不行?”
不理席春雨无谓的挣扎,径自将分身送至两腿间,就要突破最后的防线。
席春雨知道终难避过被凌辱的命运,流下绝望的伤心泪。
韩屈淫笑道∶“席女侠,我来了。”
正要将自己的分身送进席春雨的体内深处,忽然一阵极为细微、不到最接近时绝难发现的锋锐寒意,在一瞬间就来到自己背后,更让护体罡气完全起不了作用,直贯前胸而出。
“嗤!”
剑锋前入后出。
韩屈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一节突起的剑尖,在自以为掌握到胜利的同时,却也让偷袭者有了出手的良机。
席春雨因为韩屈的突然停顿而睁开眼睛,当她看清楚眼前逆转的情势,和救他的那个人时,却发出绝望的尖叫。
“怎会是你?不!不要看!不要看我!┅┅”
韩屈吃力的转过头去,那一剑破去了他的心脉生机,他今天必死无疑,但就算是死,他也要知道杀他的人是谁。
入目的是一个玉树临风、白袍飘逸、眉清目秀、只能用绝世佳公子去形容的一个男子,那像王公贵侯般保养极佳的手,握着一把白玉也似的长剑,剑锋的一端,则仍留在自己体内。
白袍男子淡淡一笑,十分温文且有礼的道∶
“你这样对待我的女人,我从背后暗算你一剑,我们就算扯平好了。”
韩屈脑中灵光一闪,他知道这个看来秀气斯文,但出手却比魔门中人还要狠辣绝情的人是谁了。
“三英四秀”中,隶属于“白道联盟”的“剑楼”,阶uX天下用剑高手于一家,而在其中,最年轻也最出色的一个人。
“剑侯”楼雪衣!
第八章-结草衔环
“衣蝶盟”是武林内少数纯粹只以女性为主的帮派组合,盟主“凤蝶”舞彩仙能在这个一向习惯于男尊女卑的江湖中,将自己所带领的门派提升到正道七大势力之一的地位,可看出其过人之能。
舞彩仙在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美女,身边追求者不计其数,甚至现在七派中的“剑楼”楼主“剑圣”封虚凌,和“小刀会”的会主“飞刀”李无忧,都曾传出是裙下之臣。
不过舞彩仙至少到如今仍是云英未嫁,据本人的说法是她已选择了打倒“冥岳门”为毕生唯一的志愿,君逆天一日不死,她就一日不出阁。
这样的说法是一种巾帼不让需眉的勇气,亦或只是单纯的逃避,现在就还不能得到证实。
楼雪衣站在一栋装饰精美、细致华丽的豪宅前,他那贵族般的气质和四周环境轻易地便能融为一体,一点也不会显得格格不入。
也不知站了多久,大门终于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来,从门内走出一个气质高雅、秀丽端庄、窈窕多姿、有如仙子下凡的宫装美妇,像足不沾地的行至楼雪衣前,以动听之至的嗓音道∶
“‘衣蝶盟’一向男宾止步,有劳楼公子在外面久候了。”
楼雪衣躬身道∶“盟主客气了,雪衣能有机会为贵盟效劳,是晚辈的荣幸。”
楼雪衣称她为“盟主”,那么这名宫装美妇应就是“凤蝶”舞彩仙了!看她的外表比席春雨也大不了多少,可知后者驻颜有术,内功修为更是深厚到可以青春常驻的地步。
舞彩仙的美眸中,闪过一丝黯淡之色。
“春雨经过我的救治,外伤已无大碍,但心理上的伤痕,却不是一时三刻可以恢复的,唉。”
语末的幽幽轻叹,充分显现出真挚的关怀之情。
楼雪衣语带歉意的道∶“都是我到的太晚,没能来得及保住席姑娘的清白。”
舞彩仙摇头道∶“这事怎能怪你,春雨能保住性命,已是不幸中的大幸,若你迟到一步,后果将更不堪设想。”
楼雪衣道∶“污辱席姑娘的淫贼乃是‘地府’七兽之一的‘飞鹰’韩屈,他恶贯满盈,晚辈已当场将他杀了。”
舞彩仙颔首道∶“杀得好,这种魔门邪人,死不足惜。”
楼雪衣问道∶“不知道晚辈可否探望席姑娘一面?”
舞彩仙淡淡道∶“春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,避免任何刺激,楼公子的心意,我会洛uo转达到的。”
楼雪衣恭敬的道∶“如此晚辈不敢打搅,将先返回‘剑楼’,禀告师尊名单已失,尽早一步谋求对策。”
舞彩仙道∶“据春雨所说,名单是落在一个叫做君天邪的少年手中。”
楼雪衣俊脸上露出迷惘的表情,喃喃道∶
“君天邪┅┅姓君之人,难道会和‘阎皇’君逆天有关?”
“我以为你是要带我到‘生死峰’去看龙步飞和天下第三的决斗?”
丁神照露出疑惑的表情,这样说道。
君天邪尴尬的笑道∶“我是这么说过没错。”
“那,”丁神照看了看四周,加强口气的问道∶“这是哪里?”
“咦┅┅我想┅┅”君天邪抓了抓头,以无奈的口气道∶“我们应该是迷路了。”
“迷路?!”丁神照大声的道,足证再好脾气的人也有发怒的时候。
“是你自己说到‘生死峰’的路,你闭着眼睛也找得到!现在竟然迷路了?”
君天邪耸了耸肩,以简直是无赖的口吻道∶
“人有错手,马有失蹄,即使路圣如我,偶尔也是会有弄错方向的时候吗。”
丁神照强忍住一拳打扁对方鼻子的冲动,沉声道∶
“路圣先生,只剩十天,我们若是不能走出这里,就真的会错过这次决斗了。”
君天邪强笑道∶“别担心,你不相信兄弟了吗?我一定会带你走出这片鬼林子的。”
他话说得轻松,不过丁神照只要一看见四周连路都没有的树林,和头顶连阳光都照不下来,密如天网的浓蔽树叶,心情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。
他实在不知道君天邪这“识途老马”是怎么会把他们带到这种鬼地方来的?
丁神照若是知道他现在置身的地方,是武林中号称三大禁地之一的“不入树海”时,只怕会气得立刻将君天邪给掐死。
“不入树海,生人莫入,有入无出,有死无生。”
这十六个字正是对“不入树海”的最佳写照,一入树海,任你是绝世高手,也要迷失在这错综复杂的自然大阵中,不见天日,不辨东西,直至气绝人亡。
为了不让丁神照能及时赶到“生死峰”,君天邪是不得不行此一步险棋。
读过“寰宇搜奇”上有关的记载,君天邪自信只要不深入树海中心,至少有七成把握不会迷路,只要在里面瞎撞个几天,再“意外”找到出口,就算他们两人能胁生双翅,也不可能赶上决战。
只有这样,才能让丁神照不疑有他,和碰到自己不想碰上的“那个人”。
谋定而后动,是君天邪的左右铭,他所做的一切,都经过精密的计算。
只可惜有的时候,人算就不如天算。
丁神照首先闻到危险的气息,倏地止步。
“怎么了?”
君天邪没有丁神照那种野性般的第六感,还以为后者又生气了,正在想该找什么话来安抚。
“有人。”丁神照沉声道。
君天邪讶道∶“什么?”
丁神照再道∶“有人的气息。”这一次还特别加强了语气。
君天邪万分惊讶,却毫无来由的相信丁神照的直觉,问题是除了他们以外,还有谁会到“不入树海”来找死?
奇异的“人”就这么出现在他们面前。
乍眼看去,实在不能把眼前的“东西”和周遭的巨树作出分别,“它”的身上缠满了藤蔓,除此之外就一丝不挂,皮肤像是树皮一样,粗糙干硬,只有一对闪闪发亮的眼睛,深邃而悠远,像是蕴藏了无尽的智能。
“什么东西?”
丁神照和君天邪都不能算是大惊小怪的人,但是眼前的“东西”实在太过异类,连“寰宇搜奇”都没有记载,否则君天邪定会重新考虑原先的计画。
“它”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走,最后落在君天邪的身上,开口以沙哑的语调道∶
“逆天之人,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?”
君天邪心神一震,外表却尽量装成无知的样子道∶
“我们只是两个迷了路的人,这位叔叔,你应该不是坏人吧?”
“它”咧嘴一笑道∶“诸行无常,世间的善恶标准,只适合用来衡量一般凡人,对逆天如你我又有何用?”
“它”的每一句话都大有深意,更给人一种难以捉模的感觉,而这种感觉却是君天邪最讨厌的一种,眼前的人已经引起他的高度警戒。
丁神照的反应,亦是引起他警觉的原因之一。
自这异人现身后,丁神照就一直保持在高度紧张的情绪中,想出手又不敢出手,君天邪根本没望过丁神照一眼,却能感应到他的情绪,因为他自己也有着一样的心情。
那心情就是一个武者的天生直觉,眼前之人很强,非常强,强得即使他们两人联手,也没有半点战胜的把握。
这样一个绝世高手,为什么君天邪竟会掌握不到半点资料?甚至连听都没听过?
君天邪很快便推算出眼前人才是“不入树海”有入无出的真正原因,脑中飞快地算计着脱身之道。
异人饶有趣味的看着君天邪道∶
“不错,资质和武骨都算上等,假以时日,应该能成为一派宗师。”
“你打算拿我们怎么办?”
君天邪最终也决定采取正攻法面对眼前的异类,和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“东西”打交道,欺骗躲避只是白费工夫。
异人露出赞许的眼光,微微点头道∶
“还算你这小子聪明,放心,我并没有为难你们两个小辈的打算。”
“前辈说的话可不能不算数。”
君天邪特别强调“前辈”两个字,他在魔门中早看惯种种欺骗伎俩,虽直觉对方应不是那种出尔反尔之辈,仍要加买保险。
异人哑然失笑道∶“几时轮到你这小子来质疑我的说话?放心,就算我要对你出手,也绝对不会是在今日,现在的你,还不够资格成为我的对手。”
君天邪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,以他的性格,当然无意去反驳异人的说话,反正现在形势比人强,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,自然是他高兴说了算。
“那我呢?”
丁神照可没君天邪那么“能屈能伸”,异人显然是他出道以来所遇见过的最强者,尽管可能不是人家的对手,体内的热血仍驱使他去打这全无把握的一仗。
君天邪心叫不妙,正要开口请异人“大人不计小人过”,后者已望向丁神照,眼神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,道∶
“‘刀剑双行’?你虽拥有得天独厚的奇相,但没有绝世神兵辅助,也是徒然。”
丁神照身子一震,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,被异人随口一句话便不攻自破。
异人仰天叹道∶“也罢,相逢算是有缘,我今天就当作一件赔本生意,成全你这个后辈吧。”
也不见异人有何动作,身上的藤蔓却像是他意志所及的一部份,卷动延伸开去,再回到他身上时,在前端竟缠着一对刀剑。
异人以带着强大不容抗拒的威严语气,淡淡道∶
“剑名结草,刀名衔环,是我年轻时行走江湖所用,如今我已不再佩带兵器,就转赠予你吧。”
仔细看那对刀剑,所谓的“结草”真的只是在剑柄上用麻草捆了一圈圈起来;而“衔环”就是在应该有的刀锷处,用了一个旧铜环代替。剑身刀面上更是锈斑四处,也不知废弃了多少年的光阴。
这样的一对刀剑,只怕市面上随便用三两碎银买到的货色都比它好,怎么会是什么神兵利器了?
君天邪心道这怪人不见天日太久了,连烂铜铁也拿来当宝,异人又在此时道∶
“防人之心不可无,你们要紧记我的说话,有时候你最亲密的战友,往往就是你最大的敌人。你们可以去了,如果有缘,日后自有重逢之期。”
还不给两人有任何说话的机会,他身上的两条藤蔓倏地飞起,迎面打向两人,速度之快让他们连躲避的念头都来不及兴起,眼前一黑,已经不省人事。
异人看着两人倒扑在自己脚下,以萧索的语气,喃喃自语道∶
“山中无甲子,树海岁月长,你们两个人,究竟谁可以成长到能与我一战的对手呢?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。”
两人在满天星辰的夜空下醒来。
君天邪恢复知觉的第一件事,便是确定自己身在何处,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大为沮丧,“不入树海”就在他的身后,那异人竟把他们送离了树海。
真是多管闲事。
丁神照在他身旁摸着头醒来,感觉到背后似乎多了什么东西,反手一摸,才发现正是那一对刀剑。
君天邪看着丁神照的背后苦笑道∶
“这就叫做野人献曝吧,只是这位仁兄的作法也太过粗暴了,让你想不接受也不行。”
丁神照带着异样的神情,缓缓抽出背后的一对刀剑,拿到面前端详了许久,才开口道∶
“虽然我不懂什么是神兵,不过我可以感觉得到,这一对刀剑的不凡之处。”
君天邪讶道∶“你该不会是被那怪人打坏脑子了吧?我随便打一把兵器都比你手上那对烂铁强,依我之见,还是把这累赘丢了的好。”
丁神照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,摇头道∶
“不,我决定就用这一副刀剑,作为我行走江湖的武器。”
君天邪见他心意已决,无奈耸肩道∶
“随便你吧。”
丁神照把刀剑重新归鞘,立起身道∶
“该赶路了。”
君天邪讶道∶“要去哪里?”
丁神照望着他的眼神带有责怪的意味道∶
“当然是‘生死峰’啊,这一次你总不会再迷路了吧?‘路圣’!”
君天邪苦笑道∶“当然不会。”
心中早已把树海异人的十八代祖宗都骂遍了。
“集武堂”是“白道联盟”议事专用的场地,七派中如有重大事件时,往往先由派中重要人物在此开会,再作成决策发布出去,所以说“集武堂”是正道武林的中心,这样的说法亦不为过。
一条似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色身影,从内院的高墙内射出,投向遥不可知的虚空。
虽然只是匆匆一瞥,但从夜行服装下浓纤合度的身段,可以推想到“她”应该是一个女人。
黑衣女人的奔走速度极快,在夜空之下,就像是一颗掠过地面的流星。
忽然黑衣女人身子一震,倏地停了下来,由高速到静止,就像呼吸般自然顺畅,可见她的一身功力非凡。
此时由正面走来的一人,说明了黑衣女子忽然停步的原因。
来人年轻英俊的脸上挂着两道美需,嘴角一丝轻佻不羁的笑意,水蓝色的长袍迎风飘扬,气质潇洒自然,动作从容优雅,举手投足都充满赏心悦目的魅力。
面对这么一个让异性为之好感的男子,黑衣女子却是如临大敌般道∶
“‘风流刀客’萧遥?”
来人行了一个夸张的举手礼,以低沈并富磁性的嗓音道∶
“正是,美女能一眼认出萧某,是在下的荣幸。”
黑衣女子道∶“我脸上戴着面罩,你如何能知道我是美是丑了?”
萧遥笑道∶“见微知着,只看小姐窈窕标致的身材,便可推想佳人的芳华容貌。”
黑衣女子笑道∶“人说萧遥风流潇洒,更最会讨异性的欢心,今日一见方知传闻果然不虚。”
“三英四秀”中,与“剑侯”楼雪衣并列,身为“小刀会”第二代最出色高手,“风流刀客”萧遥,竟就是眼前这名蓝衫男子?
萧遥微笑道∶“小姐过奖了,萧某只是一个无行浪子,怎当得起‘风流’这样的谬赞。”
黑衣女子道∶“萧公子月夜拦路,意欲洛uH”
萧遥失笑道∶“这话该我问小姐才对。小姐从我七派重地潜出,身份不明,行踪诡异,萧某虽无能,始终也忝为联盟的一份子,碰上这样可疑的事情,岂能置之不理。”
只此一番话,黑衣女子便知自己的所作所为,早已落入眼前这名看似轻佻随便的浪子目中,更被人跟踪了好一段时间都毫无所觉,可知萧遥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。
黑衣女子心中杀机大起,一方面谋求脱身之道,念头一转,笑着往萧遥走去。
“萧公子既然知道了一切,小女子无话可说,只有任由公子处置。”
她语气里透着一股“任凭君意”的妩媚,配合着此时走来摇曳生姿的娇态,让人魂为之销。
萧遥眼睛一亮,笑道∶“小姐此话当真?”
黑衣女子媚笑道∶“当然当真。”
说罢反手解去头上面罩,露出一张宜嗔宜喜,巧笑倩兮的秀丽五官,黑瀑也似的长发披垂而下,媚眼流转,带着说不出的诱惑意味。
萧遥看得似连眼也直了,喃喃道∶
“绝色┅┅果真是绝色┅┅”
黑衣女子嫣然一笑道∶“公子喜欢我吗?”
萧遥连连点头道∶“喜欢!当然喜欢!”
黑衣女子摸着自己胸前的双乳,挑逗成分再明显不过的道∶
“那公子还在等什么呢?”
萧遥只觉口干舌燥,丹田一股热气直升脑部,本能操纵他的躯体往前行动,将黑衣女子扑倒至地上。
黑衣女子欲拒还迎,嗲声道∶“萧公子,不行啊┅┅”
※※※
两人紧紧拥抱,像是要把自己挤入对方体内似的,除了喘气之外,好一阵子都听不到其它的声音。
也不知过去多久,停滞的时间才又恢复流动。
“喔!┅┅萧┅┅萧公子,你做什么?”
萧遥脸上依然挂着浪子式的笑容,一只手却抓着夜衣的手腕。
“这要问奶了,是奶想干什么呢?”
月亮从黑云中探出头来,反照出夜衣掌中一根纤细汪蓝的长针,如果萧遥不是及时出手,这一根针此时怕已插在他的身上!
萧遥目中透出异样的精光,语气平静的道∶
“萧某虽然风流,却不下流,更不愚蠢,如果有人认为能以粉红陷阱致我于死地,那萧某也不够资格成为三英之一了。”
夜衣银牙一咬,忽然屈膝上顶,幸好萧遥反应奇快,一个翻身避开下体血光之灾,而前者就抓紧这一顺间的空档,连衣服都不拿的飞纵三丈,迅速逃逸。
“好一个萧遥!我承认是小看了你,不过你也休想抓到我!”
夜衣去势奇快,一下子就和萧遥拉开了近十丈的距离,眼看追之不及,后者露出悲伤的眼神,摇头叹道∶
“这是何苦来由。”
刀出。
一把外型毫无特色的飞刀,却以神乎其现之姿,贯穿了夜衣那雪白的胸膛。
“飞刀┅┅!”
夜衣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哼,身子一震,便跌落地上,香消玉殒。
这就是萧遥传承自“小刀会”之主,“飞刀”李无忧的“飞刀”。
小李飞刀,例无虚发!